我腿软倒地,手心全是汗。
嫂子的烧血术只能撑三个小时,可嫂嫂怀孕,如今怕是两个时辰不到。我若再晚一刻去,就真的只能收尸。
阿妈早逝,嫂嫂如母一样照顾我,一向有求必应,无论如何,我不会让她惨死!
我贴近井口,深呼吸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那样颤抖。
“缉、缉灵前辈,我、我是巫家小女,巫镜尘。我有交易与你作,你可应?”
深井传出一道声音。
“巫家小女找我交易?”
这声音竟意外清脆好听,就像雨点打落在荷花上。
我一瞬间安定下来,可井中之声接下来的话让我眼前一黑。
“我缉灵只作一项交易∶灭巫家族。”
我知道与缉灵合作很险,却没想到这么险。
难道重活一次,我和嫂嫂三人注定重蹈悲剧?
这一刻,我没由来的痛恨巫家秘术为何只传男不传女?
虽然我四肢发达,头脑简单,但是只要资源分我一份,我也一定有能力表现好!
我抱住深井,眼泪簌簌掉落,激起井水涟漪。
缉灵愣住了,她慌乱说了什么我也听不进去。
然而,我是有分寸的,只哭了一会儿就收住。
而许是哭过一回,我脑子此刻一片清明,很快转动道∶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
我提高音量,使听上去理直气壮∶“我哥哥巫观复是巫家单传的继承人,你杀了他,巫家再无后,无后便是灭族。”
见缉灵没有反应,我硬着头皮继续钻空子∶“至于我阿爸,他老了,这几年生病休养,没几年就死了。”
我咬了咬牙:“当然,如果你觉得我宋师叔不会早死,你也不是不可以杀了他。”
缉灵依旧没出声,我深呼吸∶“剩下的其他巫家族人,都是女的,不修巫族秘术,你不应当牵累她们——”
一声“好”截断了我未说完的话。
我怀着一种奇妙又惊喜的心情撕掉了符纸,后又将雪玉插进阵眼中。
阿爸送我的雪玉是打开阵眼的钥匙,我也是在上辈子被哥哥推下后得知,那时他没留我全尸,却唯独拽走玉石。
难怪只要戴了雪玉,怨灵就不敢靠近。
我吃力挪开井盖。
下一秒,一股清凉的风钻出,拂过我眉心。
我捂住眼睛,透过指缝看清了缉灵的面貌。
不是想象中的披着头发的五官流血,也不是老如枯木,她与我年纪相仿,一头清爽黑色短发,五官清冷,像一朵紫色蔓珠沙华。
我眨巴眼睛,尤其是在看到她身上穿的还是古旧的缉灵局警服。
直到后来的后来,我才得知,缉灵局的“缉灵”二字是怨灵之主缉灵赠予。
缉灵行事利落干脆,她抬手拨动手腕上的翡翠铃铛。
铃铛仅响了一二声,众怨灵就齐刷刷整齐跪在地上朝拜,不无敬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