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出狱那天,我弟没来,我最好的闺蜜也没来。他们在一起了,
住在我用三年自由换来的别墅里01我叫林昭,今天,我自由了。三年的时光,
足以让高楼拔地而起,也足以让一个人的皮肤失去光泽,眼神变得沉寂。
我穿着出狱时发的一套灰色衣裤,站在早春清晨的寒风里,下意识地裹紧了单薄的外套。
我没有等来想象中泪眼婆娑的父母,也没有等来曾跪在我面前发誓会来接我的弟弟林默。
空旷的马路尽头,只有一辆白色的网约车,安静地停靠在路边。司机探出头,
有些不确定地问:“是林昭女士吗?”我愣了一下,点了点头。
“一位周先生匿名为您叫的车,说送您去南风路老街区。”周先生?我不认识。
心底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失落,但很快被重获自由的喜悦冲淡。或许是弟弟工作太忙,
特意安排了车来接我,想给我一个惊喜。我这样安慰自己,坐上了车。
车子平稳地驶向我熟悉又陌生的城市。三年来,我只在探视日的玻璃窗后,见过父母和弟弟。
他们总是告诉我,一切都好,让我在里面好好改造,别担心家里。林默说他的事业蒸蒸日上,
等我出去,就给我买大房子,让我过好日子。我信了。
我把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当成在暗无天日的牢狱里,支撑我活下去的光。然而,
当车子停在南风路老街区的巷口时,我所有的幻想,被一把冰冷的铁锁击得粉碎。
我们家的那扇旧木门上,挂着一把崭新的、明晃晃的挂锁。锁上,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,
显然很久没人开过了。心,一点点沉下去。“林昭?你是林昭?
”隔壁的王大妈提着菜篮子路过,看到我时,眼睛瞪得像铜铃。“王大妈,是我。
”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“我……我回来了。我爸妈和我弟呢?
”王大妈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,混杂着同情、怜悯,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闪躲。
她拉着我走到一边,压低了声音:“你这孩子,怎么现在才回来?
你爸妈一年前就跟你弟搬走了,搬去城里的大别墅了!”“别墅?”我脑子“嗡”的一声。
“是啊!”王大妈的语气里透着羡慕,“你那个弟弟林默,可真是有出息了!开了个大公司,
赚了大钱。你妈逢人就夸,说儿子孝顺,给他们老两口买了多大的房,还请了保姆呢!
”她顿了顿,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:“你……你不知道吗?他们没跟你说?”我摇了摇头,
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王大妈叹了口气,
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:“这是你妈之前给我的地址,说是让我有空去做客,
我一个老太婆哪好意思去。你拿着,去看看吧。一家人,哪有隔夜仇。
”我接过那张写着“云顶山庄A区16栋”的纸条,指尖都在颤抖。我不相信,
我不相信他们会这样对我。一定是哪里搞错了。我几乎是跑着冲出老街区,拦了一辆出租车,
报出了那个地址。云顶山庄,本市最顶级的富人区之一。车子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。
穿着笔挺制服的保安,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这身寒酸的行头。“女士,请问您找谁?
”“我找16栋的业主,林默,我是他姐姐。”保安拿起对讲机核实了片刻,
然后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冰冷语气对我说:“抱歉,业主表示不认识您。”不认识我?
这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钢针,狠狠扎进我的心脏。我掏出那部最老款的按键手机,
这是我全部的家当。我颤抖着拨出了那个早已刻在骨子里的号码。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。
“喂?谁啊?”是林默的声音,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和浓浓的不耐烦。“小默,是我,姐姐。
”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“我就在你们小区门口,保安不让我进,你……”“姐?
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随即又压低,透着一股子慌乱和嫌恶,“你怎么跑这儿来了?
谁让你来的?我不是……我不是让人给你打钱了吗?”“我不要钱,我只想见见你们。
”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,“小默,我出狱了,我回家了。”“这里不是你家!
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,“林昭,你能不能别来给我添乱!我现在很忙,身份不一样了!
你一个……一个刚从牢里出来的人,跑来像什么样子!”电话那头,
我隐约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,带着娇嗔的笑意,那么清晰,那么刺耳:“阿默,谁啊?
大清早的这么大火气。”那声音……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。是许薇。我最好的闺蜜,
许薇。“没什么,一个打错的。”林默匆匆说完,便“啪”地一声挂断了电话。我握着手机,
愣在原地,任由冰冷的忙音一遍遍地敲击着我的耳膜。我不死心。
我就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,直挺挺地站在别墅区门口,从清晨站到深夜。我不吃不喝,
不言不语,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条唯一的车道。终于,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卡宴缓缓驶来。
车灯晃得我睁不开眼。车子在门口停下,林默从驾驶座上下来。
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名牌西装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
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的少年。而从副驾驶上下来的那个女人,
穿着香槟色的长裙,画着精致的妆容,亲昵地挽住了我弟弟的手臂。是许薇。她也看到了我。
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惊讶,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、毫不掩饰的轻蔑。她挽着我弟弟的手,
头靠在他的肩膀上,看我的眼神,像在看一堆被随意丢弃在路边的、散发着恶臭的垃圾。
那一刻,我知道,我没有家了。02我没有在门口哭闹,也没有冲上去质问。
三年的牢狱生活,磨平了我所有的棱角,
也教会了我最重要的一课:在没有能力掀翻牌桌之前,不要轻易亮出自己的底牌。
我在附近找了个最便宜的旅馆住下,用身上仅剩的几百块钱,
买了一套看上去还算体面的衣服。第二天,我提着一个布袋,
里面装着几件林默学生时代的旧球衣,再次来到了云顶山庄。这次,我说是来送旧物的,
保安大概是接到了新的指示,没有再拦我,只是眼神里的鄙夷更重了。按下16栋的门铃,
开门的果然是许薇。她穿着一身柔软的真丝睡袍,头发松松地挽着,一副女主人的姿态。
看到我,她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,热情得仿佛我们昨天还在一起分享秘密。“昭昭,
你可算来了!快进来快进来!阿默昨天回来还念叨你呢,说他太忙了,都顾不上你。
”她拉着我走进客厅,客厅大得像我过去住的整个家。华丽的水晶灯,柔软的羊毛地毯,
以及墙上那幅巨大的、其乐融融的全家福——上面有我笑容慈祥的父母,有英俊挺拔的林默,
还有巧笑嫣然的许薇。唯独,没有我。“喝点什么?咖啡还是果汁?”她殷勤地问,
却在我开口前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白水放在我面前,“哦,忘了,你现在可能不习惯喝那些。
”她的每一个字,每一寸目光,都像是在施舍。“你和林默……什么时候在一起的?
”我开门见山,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意外。许薇端着咖啡杯,轻轻吹了口气,
眼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:“就你进去之后没多久啊。阿默那时候太可怜了,事业刚起步,
家里又出了那么大的事,总得有个人陪着他,安慰他吧。”她抬起眼,
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:“林昭,你不会天真地以为,没有你,林默就不能成功吧?
你那点牺牲,充其量只是他成功路上的一块垫脚石。现在他已经站稳了,这块石头,
自然就没用了。”“垫脚石?”我重复着这三个字,心口一阵钝痛,“所以,
你们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?”“算计?说得太难听了。”许薇轻笑一声,放下咖啡杯,
身体前倾,声音压得极低,“我只是比你更懂得抓住机会。你为了他放弃保研名额,
放弃大好前途,去顶那场车祸的罪,你以为是伟大?不,是愚蠢。你给了他一时的安宁,
而我,能给他一个光明的未来。你说,他会选谁?”原来如此。原来我感天动地的自我牺牲,
在他们眼里,不过是一场愚蠢的表演。“我爸妈呢?”我问出最后一个问题,“他们也同意?
”“叔叔阿姨当然是心疼儿子的。”许薇理所当然地说,“他们也希望阿默能好好的。
你的存在,只会提醒所有人,林家有个坐过牢的女儿,这会影响阿默的声誉和公司的形象。
昭昭,为了这个家,你总该懂点事吧?”懂事?我懂事的结果,
就是被他们从这个家里彻底抹去。“许薇!”林默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,他显然是刚睡醒,
看到我,眉头立刻拧成一团。他快步走下来,一把将许薇护在身后,警惕地看着我,
仿佛我是一个会随时爆炸的危险品。“林昭,你又来干什么?我不是让你别来了吗?
”“我来问问,我到底算什么?”我站起身,直视着他的眼睛,那个我从小抱到大,
宁愿自己吃糠咽咽菜也要供他读书的弟弟。林默的眼神闪躲了一下,
随即被一种决绝的冷漠所取代。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,扔在茶几上,
发出一声清脆又刺耳的声响。“这里有二十万。密码是你生日。”他深吸一口气,
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,“姐,算我求你了,拿着钱,走得远远的,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,
重新开始生活。以后,不要再来纠缠我们了。”纠缠?我看着那张银行卡,
又抬头看了看墙上那幅刺眼的全家福,忽然就笑了。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我明白了。
我彻底明白了。他们不是一时糊涂,也不是身不由己。他们是清醒地、理智地,做出了选择。
他们选择用我的牺牲,换来如今光鲜亮丽的生活。而我,这个唯一的“污点”,
必须被清理干净。这二十万,不是补偿,是封口费。
是一笔买断我与这个家庭所有关系的、划算的买卖。03我没有动那张卡里的二十万。
这笔钱,是他们用来买断我亲情的价码,也是他们亲手递给我的、复仇的启动资金。
离开云顶山庄后,我没有回那个破旧的旅馆。我去了市档案馆,花了一天的时间,
调取了三年前那场车祸的所有卷宗。每一个字,每一个标点,都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心上。
卷宗里清清楚楚地写着:肇事者林昭,因交通肇事罪,判处有期徒刑三年。受害者,张海东,
重伤,下半身瘫痪,终身残疾。我看着“张海东”这个名字,闭上了眼睛。三年前,
我只知道我替弟弟顶了罪,却从未想过去了解,那个被我“撞”倒的人,
他的人生变成了什么样子。卷宗的末尾,附有受害者家属的联系方式和地址。
我找到了那个地址,一个位于城市边缘的、破败不堪的老旧小区。开门的是一个女人,
约莫四十岁的年纪,头发花白,面容憔悴,眼神里满是疲惫和麻木。她叫李兰,
是张海东的妻子。看到我的时候,她愣了一下,随即眼中爆发出滔天的恨意。“是你!
你这个杀千刀的!你还敢来!”她嘶吼着,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,朝我扑了过来,
对我又打又骂。我没有躲,也没有还手。我任由她的拳头落在我的身上,
任由她的指甲划破我的脸颊。这些疼痛,远不及我内心愧疚和愤怒的万分之一。
直到她打累了,哭倒在地上,我才慢慢地,在她面前跪了下来。“对不起。”我说。
李兰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,狠狠地瞪着我:“一句对不起就完了?你毁了我丈夫,
毁了我们这个家!你知不知道!”“我知道。”我抬起头,直视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,
“所以,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。我是来告诉你真相,并邀请你,和我一起复仇的。
”李兰愣住了,停止了哭泣。我将我如何替弟弟顶罪,出狱后又如何被家人抛弃的事情,
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。我没有丝毫隐瞒,也没有为自己辩解。我说:“当年真正的肇事者,
我的弟弟林默,现在是风光无限的大老板。他用我的自由和你们的痛苦,
换来了他的荣华富贵。而我,一无所有。你,也一无所有。我们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。
”李兰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,到怀疑,再到一种被点燃的、疯狂的火焰。“我凭什么信你?
”她哑着嗓子问。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银行卡,放在她面前:“这张卡里有二十万,
是我弟弟给我的封口费。我现在把它给你,作为我们结盟的定金。事成之后,
他欠你们的所有赔偿,我会让他加倍奉还。”我看着她,
无比清晰地说出了我的计划:“我要让他身败名裂,一无所有,重新回到监狱里,
把他欠我的,欠你们的,通通还回来。”李兰死死地盯着我,看了很久很久。最终,
她捡起了那张银行卡,点了点头。“好。”她说,“我跟你干。”从那天起,
我不再是孤军奋战。我们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用那二十万,
为瘫痪在床的张海东请了最好的护工,改善了他的生活条件。然后,
我让李兰拿着医院最新的诊断证明,去法院申请了民事赔偿的强制执行。果然,
法院的传票很快就送到了林默的公司。04林默的电话打来时,
我正在一家小餐馆里吃着最便宜的汤面。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:“林昭,
你什么意思?那二十万还不够吗?你竟然让那个女人去法院告我!
”我平静地喝完最后一口汤,擦了擦嘴,慢悠悠地说:“小默,你误会了。
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受害者家属,想替你做点补偿。我不知道她会去告你。”“你少跟我装蒜!
”他咆哮道,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你是不是想毁了我才甘心!”“我不想毁了你。
”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怯懦,“我只是……我只是想找份工作,
好好生活。小默,我坐了三年牢,和社会脱节了,我什么都不会,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”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。我的示弱,显然让他放松了警惕。“你在哪?”他问。
我报了一个地址。半小时后,许薇开着车出现在我面前。她摇下车窗,
用挑剔的目光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:“上车吧,
阿默让我来处理你的事。”我顺从地上了车。“林昭,我真没想到你这么有心机。
”许薇一边开车,一边从后视镜里看我,“先是示弱,又是利用受害者家属,怎么,
坐了三年牢,别的没学会,就学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了?”我低着头,小声说:“我没有,
林默许薇林昭在废墟上种满新生的苗最新小说全文阅读 s文熙小说全本无弹窗 试读结束